劳动节回顾 家政姐妹的诗与歌

五一国际劳动节是属于劳动人民的节日，在这一天，鸿雁组织十几位休假的家政工姐妹参与了“劳动节诗与歌”活动。大家欣赏劳动者创作的歌曲和诗篇，并尝试写下属于自己的诗句。

上午，姐妹们活动室中倾听和学唱《劳动者赞歌》《我的名字叫金凤》《城市的生活》《再见萤火虫》和《不完美的妈妈》等由新工人乐团和九野乐队创作的歌曲。

一、为劳动者歌唱

《劳动者赞歌》新工人乐团

“我们的幸福和权利

要靠我们自己去争取

劳动创造了这个世界

劳动者最光荣”

大家围坐一圈，仔细听这首交织了现实与理想情怀的《劳动者赞歌》。问及喜欢的歌词，姐妹们的回答各不相同：“为了生活而奔波”“昂起头向前走”“劳动者最光荣”“我们的幸福和权利/要靠我们自己去争取”，从这些回答中，不仅能窥见姐妹们工作的辛劳，也感受到拼搏的韧劲和对职业的认同感。改玉姐联想到自己近来的经历，谈起对“勤劳与懒惰”的认识，同时这些年的工作和生活也让她深深感受到精神富裕远比物质富裕要珍贵。

《我的名字叫金凤》段玉

“他们称呼我的名字

他们叫我打工妹

我有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就叫金凤”

歌曲结尾处一遍遍掷地有声的“叫金凤”唤起姐妹们的共鸣，也引发了激烈的讨论。改玉姐说，歌曲写出了她的心里话，不喜欢别人喊自己“那家保姆”“那个阿姨”，我们有自己的名字。而邦梅姐认为，我们选择了这一行，就要接受这样的称呼，“阿姨”本身也是好的称呼。

卢红姐讲起自己的经历——结婚、生育、出来工作以后，别人对她的称谓就成了“老四媳妇”“老板娘”“露露妈妈”“xx家阿姨”……到了谁家，就要跟随谁家的意愿，在客户家不可以有个性，即使有也不能彰显。而只有跟朋友在一起时，或是在鸿雁时，她是她自己，大家称呼她为“卢红”。到现在觉得，“阿姨”就是家政工这个职业的称呼，这个行业的象征，就跟职场里的“x总”一个道理。这是她的一份工作，能在北京挣这么多钱，能撑起自己的家，就是她自我价值的体现。

杨晶姐说，不是非要别人叫名字我们才高兴，只是不希望带有歧视和不尊重。现在的“阿姨”还好听一点，以前是被叫“保姆”“丫鬟”的。我们要承认现实，但不要对现实满足，要争取改变，让别人尊重我们的个性，现在称呼变得好一些，就是有人不断在争取和呼吁。

如今，“家政工”这个名词被赋予恰当的意义。在鸿雁，大家都是“家政工”，这是一份工作，是体面的劳动；我们是工人，我们的劳动是有价值的劳动。

《不完美的妈妈》木兰花开

“妈妈只是生活中的一个身份

不是一生的标签

女人也可以不做妈妈

工作中散发着光彩与才华”

这首歌讨论了女性面临的家务劳动，支持妈妈走出家庭，可以去工作、去旅行、去练拳击或舞蹈，去更多地做自己，而非全部奉献到“妈妈”这一个身份中。

有姐妹感同身受地拍下歌词的照片。也有姐妹觉得歌里表达与自己不同，身为已经独自出来工作的人，来自家庭的阻力或束缚并不那么明显；相反，自己离开农村、在外工作、挣钱送孩子上大学，而孩子工作、结婚和生育后，孙辈留在老家由自己看顾，但自己的文化水平却不足以教育孙辈，因此觉得出来工作是对家庭的亏欠。

改玉姐则认为，走出农村，来到北京，进入社会，经历许多不一样的事情，见到了、体会到了，自己才能够进步，才能意识到曾经的不足和错误，然后才能改变，就像英英姐所说：“你教给孩子的理念要大于你教给她们的英文字母。”

二、劳动之诗

下午，大家来到楼上，朗读、欣赏和讨论了由郑小琼、韩仕梅、邬霞、余秀华等女工、农民和诗人创作的优秀诗篇。

韩仕梅《画无数个自己》

“我想画无数个自己

一个写诗，一个学习

一个歌唱，一个谱曲

一个做饭，一个洗衣

一个拖地，一个田里

一个，一个

画无数个自己……“

韩仕梅是来自河南南阳的农民。50岁以前，她和所有农村妇女一样，种地、打工、挣钱还债、养家、盖房子。在她的自述中，自己的一生过得不开心，但写诗让她的生活有了窗口，感觉不会再被“憋死”。

读完这首诗，民侠姐说，读出来跟看的时候是两种不同的味道。我们都有过像诗中一样的心情和时刻，读的过程就像在讲出自己的心声。对于想要让“无数个自己”去做什么，谭姐说自己现在想法特多：打太极、跳绳、跳舞、每天吼上几首歌，保持身体健康，还要把客户家照顾妥当，还想要一张床能够困了就躺……

郑小琼《三十七岁的女工》

“招工栏外，年龄：18-35岁

三十七岁的女工，站在厂门外

抬头见树木，秋天正吹落叶

落叶已让时间锈了，让职业的疾病

麻木的四肢，起伏不定的呼吸……锈了

十几年的时光锈了，剩下……老

落叶一样的老……在秋风中

抖动着”

郑小琼是一位八零后农民工。诗中描绘工厂中的劳累、疼痛和被污染的有毒的环境，对时间白白流逝、年龄不再符合招工限制的悲哀和绝望令大家感到真实深刻。

李莹姐说起在做家政工之前的经历，她也曾和妹妹一起在南方的工厂里做过工，每天工作12小时，像机器一样四肢麻木。但当时比较幸运，遇到了好心的老板娘，会心疼她们，每天做菜会为她们盛一份。

对于“行业年龄限制”的问题，姐妹们都能够感受到这样的环境压力，比如45岁以上的家政工在行业里就不再吃香，客户选择家政工时会优先看年龄更小者。尽管就业环境变得不利，大部分姐妹却仍然保持希望，表示“慢慢找，总能找到合适的”“自己在沟通和技能方面也会有一些优势”“按自己的身体状况去选择工作，干力所能及的活儿”等等。而鸿雁也期待在帮助姐姐们保持希望的同时，能够为大家增添一些助力，也尽力通过一些行业倡导和公众教育来促进环境向更好的方向靠近。

余秀华《五月·小麦》

“作为一个农人，

我羞于用笔墨说出对一个麦子的情怀

我只能把它放在嘴里

咀嚼从秋到夏的过程”

丽萍姐讲她对这首诗的理解：用麦子比喻自己，诚恳、坦率，生长成熟后就要离开；农民的心让她羞于使用文人的笔墨，只能放到嘴里去咀嚼，品尝，感受；慢慢咽下去，就是在品尝酸甜苦辣，难说出口的对生活的情怀、对世界的渴望就在里面。

瑞条姐说，她们这代人都经历过靠着一片地生存的年代；但此一时彼一时，农田不再能养活她们，只有选择出来打工。到了孩子这一辈，离土地更远，已经不认识庄稼的样子了。

写诗环节，工作人员首先动员大家发散思维，想出与“劳动”和自己相关的各种词语，作为写诗的素材。

三、姐妹的诗

白板写得满满当当后，姐妹们从中挑选词语，发挥想象，将它们写成完整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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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民侠：

听小说，静享一个人的时光，沉浸跟踪主人翁足迹去漫游行走

冲奶，一缕甘甜的雨露，去滋润嗷嗷待哺的小嘴

水果盘，红橙黄绿青蓝紫，八仙过海各显味

放松，游荡户外，感受自然，风云树花去赏月

阿姨，一声响亮亲切，牵着我和他，一片丹心在呈现

苦难，蹲守在人生的路途中，不可避免的逆流漩涡，与幸福相背，把快乐逼入深渊

游乐场，与baby同乐，步入童年童话，深入童趣

青柳：

心酸，回忆过往的艰辛，历历在目难以言叙

开心，黑暗中的一束光

工资，努力辛劳的喜悦

炒菜，生存健康为主

睡觉，身心放松，修身养息

聊天，关爱及维持人际关系

听小说，寂寥中平复心中的郁结

成长，所见所闻不再让我感觉到愚昧无知

农民，无论黑天白日都有劳作的活

种子种在地里，晴天雨天都得管理

春夏秋冬皆有收获的喜悦

宽敞，每天我站在29层的高楼，向窗外望去，一览无余

张树艳：

寒冷，到了冬天，我寄居在阴冷的屋子里瑟瑟发抖

日复一日，每天在客户家里重复着单调的工作

手机，工作之余，手机成了我打发时间的工具

洗碗，洗刷刷，洗刷刷，日复一日，安守平常

疲惫，劳累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床上

开心，从孤独寂寞的日子里，自己每天要寻找点能让自己开心的事

委屈，有误会及时沟通，不委屈自己

成就感，我的工作虽渺小不值一提

但是看到孩子父母能安心工作

孤独的老人有了陪伴，也看到了自己的价值和成就

杜妍丽：

我是一名家政工

房间，安放宝宝和我的灵魂与身体

厨房，挥洒酸甜苦辣的味蕾

宝贝，连接了我和一个个陌生家庭的纽带

绘本，陪伴宝贝的欢乐和成长

杨晶：

阿姨，保姆，育儿嫂，护理员，护工，厨娘，保洁

炒菜，美味的，酸辣的口味满足着客户不同的味蕾

工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积累经验，取长补短

狼狈，一天重复地工作，让我有时汗流浃背，惊慌失措，鸡飞狗跳地继续干活

疲惫，诚惶诚恐，唯唯诺诺地回应客户的问题

工资，努力赚钱，据理力争地得到应得的工资

憋闷，忐忑不安，心里酸酸

轻松自在，必须在雇主回家前做好事情，有条不紊地和她沟通交流

打扫，我上班的时候到客户家把人家收拾得干干净净，看得见的、手伸得到的地方我都会仔细擦干净。

李莹：

做饭，我每次做的菜客户家都吃完了，我很开心，肯定是我做的合他们的口味呀，有时候客户家还夸我做的好吃。

房间，宽敞明亮，心情愉快

整理，有空的时候我在客户家帮她们把干净的衣服叠好

凉爽，我很开心遇到个好客户，给我在厨房里放个电风扇。

健身，有空的时候我喜欢唱唱歌跳跳舞

开心，每月客户给我发工资，我很开心

快乐，休息的时候来鸿雁和姐妹们一块开心地聊天谈心

谭启容：

我，我是女人，是一名家政工

快乐，每天的太极八段锦健身让我身心愉悦

付出，天没亮的时候起，太阳落山还没回

赚钱，拿到红红的多张，付出终于回报

汗水，水使我身心愉悦

心累，莫名的委屈和心酸郁闷

打仗，拿起机关枪冲啊，放松压力

身心放松，每天的歌唱，嗨起来

收获，用辛勤、汗水与坚韧和信念带给人的一种成就

卢红：

忍耐坚持，生活就是要由忍耐、坚持中获得最好的生活

坚韧，自己要有坚韧的意念，去达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舒畅，生活，要有舒畅的生活，才能让自己更愉悦

赚钱，赚钱能让我开心、快乐、享受生活、舒畅，给我无穷力量

疲惫，有时会身心疲惫，焦虑，但要努力调整心态，让自己舒畅起来

轻松自在，工作生活中要身心轻松、自在

回报，有付出就有回报

吉会亭：

明亮宽敞，明亮的屋子很宽敞

洗衣，我今天洗了很多衣服

做饭，我今天做的饭好香

播种，我家今年播种玉米

健身，我的身体很健康

唱歌，今天唱的歌好听

心酸，我今天做了一件很心酸的事

赵丽萍：

收获，希望每天收获满满

快乐，无论做什么事都高高兴兴

自由，自由自在，说走就走，无拘无束

休息，我最大的快乐

挣钱，改善生活，努力挣钱

聊天，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

听小说听歌，在干活的时候听歌或小说是一种放松

张瑞条：

房间，宽敞明亮

洗衣，干净又清爽

炒菜，美味的饭菜，满屋飘香

读书，朗朗的读书声充满房间

休息，休息的时间，身心放松

委屈，忍耐坚持，一定会有收获

奋斗，努力挣钱，改变现状

农民，汗流浃背地劳动着

张引条：

太阳，它是万物的起源，给予希望

家庭，是港湾也是责任，也是前进的动力

家政工，服务于千家万户，有心酸也有无助，也有开心

空气，保护环境，青山绿水，造福子孙万代

房间，出门在外，房子虽小也应有尽有，温暖舒心

鸿雁，在我心里是个家，让我安心，有主心骨，有依靠，也很温馨

做饭，想尽一切办法，尽量把色香味体现出来，让客户满意

付出，辛苦地付出，尽心尽力，多干多挣钱

活动之外，鸿雁也向写作小组的姐妹们征集了以“劳动”为主题的作品，收到了青柳、杨晶和杜妍丽三位姐妹的诗和文章，让我们一起看看她们面对这一天的所思所感吧。

青柳

周末是我自由的时间

今天与老乡相约

回归到了五年不曾劳作的田园

菜园里绿油油的蔬菜

争先恐后地生长

让人放空心情

体验大地植物赐予的芳香

接下来准备劳动

先拔掉了吃不完而被虫子蛀食的千疮百孔的小油菜

割掉了吃不完发黄有点老的韭菜

密集而长不大的小水萝卜

接下来施肥翻土

开始了久违的农田劳作

土地我再次进入你的怀抱

买来的羊粪肥料

洒在这不曾安歇的土地上

用铁锹一下下地翻动着土地

回想着以前种地的辛劳

汗水不停地往外冒

手上已磨出了水泡

翻地耧地

再把土地用耙子耧得平整

种上种子

然后还要隔三差五地来观察

出苗的情况

接下来防病虫害

还要把长出来的幼草除掉

拔了再长长了再拔掉

干旱时还要浇水

就这样看着

呵护着

浇灌着

记得我那一年种了芝麻

刚刚出土就要打药

管理不当虫子会吃掉苗苗

小心翼翼苗苗长了半尺多高多余的苗菅掉

苗儿发黄像是生病了

跑到庄稼医院去询问说是重茬

喷上了苗菌敌才慢慢地长好

在那一年里

六月份花生的叶子长满了黄斑眼看要死掉

咨询了庄稼医院

说是铁锈病

七天打一次药半月打两次药

三次过后花生转危为安

大豆雨水充足

看起来长势很好

开花结痂

满心欢喜等待丰收

到了收割的时候

整个田里的豆荚是空的

没有籽粒

询问过后才知道

造成这种后果的原因是

出土的幼苗就带了病虫害

那些年棉花十元一斤很贵

我决定种棉花

下种还需豆子帮衬

因为棉花苗很弱没有豆子帮衬很难长出土

出土的苗小心呵护

长到一定程度上还要掰掉多余的枝叉

否则难以结果开花

蚜虫时常骚扰打药管理不可少

麦收后种上玉米

出苗补缺

除草施肥防病忙的不可开交

二次施肥半人高

三次施肥比人高

炎炎烈日酷暑里

钻进地里一把肥料一棵棵弱苗

努力照料不言辛劳

玉米大丰收满心高兴无需言表

拿到市场上变卖的时候

它的价值是那么的低廉

换来的远远没有付出的多

这就是农民

土地

让农民填饱了肚子

无法满足孩子上学的支出

无奈的农民

带着望子成龙

望女成凤的心愿

背上行囊

离开家里的老幼

踏上了打工的路

只能在外面谋得活计

才能挣得一家生活的支出

时代的变革

农民

无奈的农民只能放弃土地

他乡谋生活

杨晶

我想

——“五一”感言

我是一个阿姨

每天都为雇主服务

当我的服务换来雇主的笑脸

我是多么高兴

可有时候自己很沮丧

那就是自己做事或说话

成了雇主的把柄

雇主穷追不舍要和我较真

或者成了雇主解雇我的理由

我又是多么伤心

我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变成雇主

享受被服务的喜悦

我想变成雇主

对阿姨能大度一点

我想变成雇主

我有着自己独立的思想

我有着自己独立的决断

更有着自己独立的经济

我不服气

我总不能像现在一样

什么都听雇主的

我不能发表自己的见解

我什么都得听话

因为我的血液里

一直流淌着平等和自由

那就好好干活吧

那就好好挣钱吧

杜妍丽

五一劳动节到了，又是一个特别的节日。

看到“劳动节”心里五味杂陈，自己的节日，劳动者的节日。有幸福，有追忆，有感恩，有庆幸，有愧疚……

自己的节日，还得坚持上班，并不是违心，而是顺其自然。每天和孩子在一起，累并快乐着。感谢可爱的宝宝，庆幸因为你连接了我们万里之外的陌生人，让我们彼此信任，包容和成就。

今天看到鸿雁姐妹们拍的劳动者照片，北京城市的美丽，繁荣，和谐，以及窗明几净，万家灯火，哪一个能少得了底层劳动者的身影？

每当溜宝宝出去，看到小区里的物业劳动者，清一色老年人，满脸沧桑，但把院子里打扫整理得清爽干净，花是花，草是草，枝繁叶茂，夜班还不停地安保巡查。挣着微不足道的薪资，时不时还会收到业主投诉。

五月，花红柳绿的季节，满眼都是一片生机，槐花洁白香甜，郁金香红黄蓝争相开放，牡丹花也不甘示弱，争奇斗艳，榆钱花已经快要孕育成另一种身份了，真是让人赏心悦目，流连忘返。

五月第二个周末，是一个更重要的节日—母亲节。

自从踏进了家政行业，愧疚几乎每个节日不能在父母身边，看着父母一年比一年苍老，不能为父母做顿可口的饭菜；不能为父母洗洗刷刷；不能陪父母去医院检查身体；父母生病不能陪在身边；不能陪父母游山看景；不能陪父母去商场买件她们喜欢的衣服。来首都这几年，一直想陪父母来看看她们那代人心心念念的北京天安门，到今天这繁花似锦，气候宜人的季节也没能实现。

努力争取吧！

文字/厘米

图片/丙源

编辑/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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