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解救的砖窑“黑工”

发布日期: 2024-07-31
来源网站:mp.weixin.qq.com
作者:南方周末
主题分类:劳动者权益事件
内容类型:深度报道或非虚构写作
关键词:黑工, 搬砖, 警方, 砖场, 界首市, 记者, 弟弟
涉及行业:
涉及职业:蓝领受雇者
地点: 安徽省

相关议题:工资报酬, 拖欠工资

  • 魏大力在砖窑场工作期间,长年未能拿到应有的工资,生活条件艰苦,身体多处受伤。
  • 被解救后,警方介入调查并要求砖窑场老板支付工人应得的劳动报酬。
  • 魏大力和其他几名工人在砖窑场的工作环境中,存在被限制自由和受到身体伤害的情况。
  • 魏大力在砖窑场工作一年多,最终由警方协调获得了四万五千元的劳动报酬。
  • 魏大力回到家乡后,生活能力受损,需要时间适应正常社会生活,村干部和警方帮助其找到新工作,考虑为其办理低保。

以上摘要由系统自动生成,仅供参考,若要使用需对照原文确认。

▲ 2024年5月,魏大力被警方发现时的情景。(南方周末记者 吴小飞 / 摄)

全文共6516字,阅读大约需要15分钟

2024年5月上旬,离家二十载的魏大力被警方从一家砖窑场中解救。前来认领的乡亲们发现,他神情呆滞,身上有旧伤。魏大力称,张某每次承诺年底发工钱,但一直拖着不给。“要是没拿到钱就回家,以前的就白干了。”睡觉时,监督工人的老人锁上门,小便在屋内,大便只能敲门。有工友逃跑被抓回,被老人用细树枝抽了一顿。田营镇有关负责人表示,目前已经帮助魏大力找到一份工作,帮助其适应社会,随后也会考虑为其办理低保。

本文首发于南方周末 未经授权 不得转载

文|南方周末记者 吴小飞

责任编辑|谭畅

最近这两个月,魏大力成为了安徽省界首市田营镇前魏窑村的“红人”。年长的村民们聚在一起时,免不了要说起时隔二十年再次见到魏大力的情形。

2024年5月上旬,离家二十载的魏大力被邻镇派出所民警从一家砖窑场中解救返乡。不管是亲人还是乡邻,再次见到魏大力,都明显感受到他的异常。在众人对他的描述中,重复频次较高的有:不愿说话、不敢见人、面容憔悴、神情呆滞。

魏大力的哥哥发现弟弟身上有不少旧伤,且反复提到“胳膊长的人”要打人。他认为,弟弟在砖场“吃得差,住得孬,干苦活,还长年不发工资”。

村干部等人在跟派出所交接认领魏大力事宜时还发现,事发砖场还有四五名中年男性工人与魏大力情况类似,能看出举止明显异于常人。而这几人,都“受雇”于包工头张某,在砖场负责砖块装车的工作。

2024年7月,张某在电话中向南方周末记者表示,当地警方以上述工人精神异常、不适合从事相关劳动为由,要求其立即终止与工人的劳动关系,并要求其支付二十余万元作为上述工人此前工作的总体劳动报酬,否则将对其采取强制措施。

魏大力分到了四万五千元。村干部解释,这笔钱是魏大力在砖场搬砖一年多的劳动所得,也是警方、村干部结合其他被解救工人的情况、根据张某的支付能力所争取到的最大额度。

“失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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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8日,前魏窑村村干部魏明理接到了界首市舒庄派出所负责人的电话。电话中,这位负责人提到“失踪”二十年的魏大力,并向魏明理核对了魏大力及其家庭成员的信息,随后又发来一张魏大力在一家砖场工作的照片。

照片中,一个打着赤膊的中年男子站在载有红色砖块的卡车旁,形容消瘦,锁骨清晰,右肩隐约可见疤痕。被拍摄时,他脸色苍白泛黄,满脸胡茬,眉头紧锁。他的背后是一个简易工厂大棚和一段铁灰色的矩形运砖传输带。

“派出所说他们在排查流动人口时,无意中发现了几个人,通过人脸图像结合公安系统的大数据对比,发现其中的一人很可能是我们村的魏大力,所以联系我们去认人领人。”魏明理回忆。

从警方提供的信息,魏明理基本确认这个人是本村村民魏大力。但二十年前魏大力离家时,魏明理只有十几岁,印象模糊。魏明理将照片分别发给自己的父亲和魏大力的姐姐和哥哥,均得到确定答复。

5月9日,魏大力的哥哥跟着村干部等人到舒庄派出所认领魏大力:“我一眼就认出那是俺兄弟,虽然过了二十年,人的五官、大致的样子不会变。”魏明理的父亲则观察到,魏大力还保持着和小时候一样的习惯,每到不安紧张时,就会双手交握搓拳。

只不过,眼前的魏大力,早已不复二十年前的神采。“浑身脏得很,身上脏,衣裳脏,连头发都脏,一股子馊乎乎的味儿,又瘦又傻。”魏大力的哥哥向南方周末记者回忆。

二十年前,二十来岁的魏大力怀揣发财梦离家去东北打工,走之前还向姑姑和老村主任借了几百元钱,从此杳无音讯。在长姐和哥哥的记忆里,作为家中老幺,魏大力自幼在家人的宠爱下长大,虽然只是初中学历,但性格阳光机敏,非常健谈,“见到人老远的就热乎地叫人,很亲人”。

如今再相见,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魏大力抗拒回家。5月9日参与认领的多人表示,魏大力多次否认自己的身份,拒绝与亲友相认,并且多次催促乡亲离开。当魏大力的哥哥提出做DNA鉴定时,魏大力还多次强调鉴定也会有假。“当天没领回来,派出所的人说他(魏大力)要是不认就不能带走。”魏明理说。

次日,他们又喊上魏大力的姐姐再次接人。“我见到他(魏大力)他也不认,我就跟他说起这二十年里相继去世的母亲和父亲,父亲为了找他落下了一身病,到走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我说着哭着,他也跟着红了眼眶。”

认领现场的人看到热泪盈眶的魏大力,确信是他无疑。魏明理的父亲觉得时机成熟,便提议魏大力可以不回家,但必须到父母坟前祭拜。魏大力接话说,“等年底拿了工钱再去上坟”。直到此刻,魏大力终于不再否认身份。

2024年5月,界首市前魏窑村,魏大力回到阔别二十年的老家。(南方周末记者 吴小飞 /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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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疤

魏大力的姐姐介绍,弟弟离家的这些年,很多人都认为他死了,但父母始终不愿相信。母亲每次提到弟弟就会流泪,已于十几年前因为突发心梗过世。父亲离世也有两年,生前多次去派出所问询有无弟弟的消息;多年来,父亲非但不愿意给弟弟销户,还一直为他缴纳养老金。

亲友们想过很多种可能性。老村干部也曾想过,魏大力也许在外面犯了什么事,所以不敢回家,但“公安那边没查到犯事的信息”。

2024年5月10日,在众人劝说中,魏大力回到了阔别二十年的家乡。他的姐姐记得,第一天晚上回家吃饭时,弟弟仿佛很久没有吃过肉一样,对着肉菜吃得很急很多。哥哥在帮助弟弟清洗时发现,弟弟背部有多处深褐色印记,像是疤痕,右肩位置有一处明显伤疤,疑似锐器所伤留下。魏大力未说明伤从何来。

家人还注意到,魏大力此前似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没有身份证、不会用手机、不会操作常见小家电,甚至对时间、位置都没什么概念。在回家的大半个月时间里,他不出门、不说话,不愿见人。

附近村民还多次看见,魏大力经常用手击打胸口和头部,用板车上的肩带在脖子上摩擦,嘴里自顾自地念叨些什么。“问他(魏大力)就说自己在锻炼。”一名村民说。

两个月后的7月底,南方周末记者在前魏窑村见到了魏大力。这名44岁的中年男子,身高170公分左右,身材适中,留着寸头,方长脸形,额头上隐约可见几条抬头纹,看起来比身边同龄人年长几岁。那天他身着土黄色POLO衫,黑色短裤,脚踩黑色拖鞋,衣服上布满污渍;小腿处有明显的血管曲张,右脚大脚趾指甲盖呈黑紫色,疑似重物砸伤后的淤血凝固。

“这两个多月他哥天天鸡鸭鱼肉的做给他吃,长了二十多斤。”魏明理介绍,魏大力的哥哥一周前去外地打工了,目前家中只有魏大力一人。这些日子,他学会了用手机接打电话、刷视频、做简单的饭菜,目前生活基本可以自理。

对于陌生人打招呼,魏大力不做任何回应,跟乡邻说话也很少有眼神交流,而是一直低头刷手机短视频,不时地抓挠脖子和后背。他高频观看的节目主要有两类,女团唱跳和佛经唱诵。视频声音很大,周围人要扯着嗓子才能听清彼此说话。

魏大力的姐姐说,虽然从未指望弟弟衣锦还乡,但以前还是期待弟弟在什么地方平安健康地活着,没想过是如今这般情形。她认为这或许跟张某以及弟弟在砖场工作的经历有关。

2024年7月,界首市新发建材有限公司。(南方周末记者 吴小飞 /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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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窑场

发现魏大力的砖场,全称为界首市新发建材有限公司(简称新发建材),位于界首市舒庄镇大陈庄,距离魏大力的老家前魏窑村只有二十多公里。魏明理从警方了解到,张某带着魏大力等人在这干了一年多搬砖装车的活。

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显示,界首市新发建材有限公司成立于2017年8月,是一家注册资金50万元的小微企业。该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为闫士兵,实际控制人是持股70%的王金田,主要经营范围是轻质建筑材料制造、销售等。南方周末记者在现场了解到,该工厂产销的“建筑材料”主要是红砖。

综合多位受访者讲述,一年多以前,新发建材将搬砖装车的活外包给了张某,由张某负责这部分工人薪酬发放和日常管理。南方周末记者多次联系新发建材的注册电话,未获回应。

魏大力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二十年前离家后就去东北打工了,主要在建筑工地干活。八九年前,他在外地认识了张某,随后一直跟着张某到安徽省太和县、界首市等地的砖窑场搬砖。

按魏大力的说法,张某“团队”共有八九人,张某是他们的老板,有一名老年男性负责给工人做饭和监督工人干活,其余都是具体干活的工人。

对于他们的相识,张某的说法与魏大力不尽相同:“两年前我们有个叫大头的伙计,在徐州火车站附近天桥下面的一个地下室里遇到的魏大力,他问魏可愿意一起干活,他说愿意就带来的,我们认识不到两年,就在舒庄窑场(新发建材)干过活。”

值得一提的是,在与南方周末记者交谈的过程中,魏大力一会说两人是2017年前后在徐州认识,一会说是2012年在阜阳劳务市场认识,不少信息细节会存在前后说法不一、逻辑混乱的情况。

2024年7月20日18时左右,界首市舒庄镇,涉事砖场因机器作业而噪音轰隆。南方周末记者围着整个厂区步行一圈,大概需要15分钟。蓝色铁皮围住一块空旷的场地,地上堆满烧砖用的泥土和煤渣等材料,部分暴露在露天环境中,未被完全遮盖。

厂区入口处有一个醒目的简易铁质大棚,大棚紧贴墙面的一侧垒满红色砖块,几辆深蓝色大卡车列队在旁等待装车,数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性,正忙于把砖从传输带搬到车上,这也是魏大力等人此前干的活。

35℃左右的仲夏,不少工人热得打赤膊。他们大多身形偏瘦,面部肤色黝黑,短裤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腿,背部或因常年负重而佝偻着,手上戴着粗麻线的手套,看到陌生人来了会稍微放下手头的活看一眼,但很快就会继续搬砖。

魏大力多次重复,此前他就是在这搬砖,每天需要工作12个小时,除了过年,几乎全年无休。张某曾经向他们承诺,在这搬砖一天能赚100元,只不过在警方到来之前,从没有给过工钱。

魏大力称,他之所以长年跟着张某搬砖不回家,是因为张某每次都承诺年底发工钱,但一直拖着不给。“要是没拿到钱就回家,以前的就白干了。”

张某并不否认未给工钱,只是争辩称:“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裳穿,还给买烟抽,这些难道不要钱吗?”张某说,魏大力等人被警方发现后,他曾被采取强制措施。“派出所的人说不交钱就不放我出来,家里面东拼西凑四处借钱凑够二十多万,具体怎么分给工人的我不知道。”

2024年7月,界首市舒庄镇,魏大力此前做工的场所。(南方周末记者 吴小飞 / 摄)

“胳膊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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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力回忆他在砖场时的生活条件:“平常吃饭主要是馒头、稀饭和小菜,偶尔能吃一些油渣子炒菜,以前在水塘里捞过两三次鱼,因为要干活,还是能吃饱的。抽的烟主要是三五块一包的孬烟,两天给一包,生病了给点药吃,也让休息。”

工人“宿舍”位于一个水塘旁边,与作业厂房一路之隔。南方周末记者注意到,“宿舍”由红砖垒砌,约两米高,铁木拼接的门板紧锁着,通过门缝可以看到,整个房间不足十平方米,后墙处有一个不足一平方米的窗户。

“宿舍”内光线阴暗,四个低矮砖垛上摆放一块木板就是床,归置生活物品的案几也同样由砖木组建,这两件“家具”占据了房间的大半,衣物、餐饮器皿等随意堆放在床头柜脚,黑色污垢布满房间各个角落。

魏大力介绍,此前他跟五六名工友就是住这里,睡觉的时候,监督工人的老人会从外面把门锁上,小便就在屋内的桶里,大便只能敲门。此前有人曾试图逃跑,但被抓回来,还被老人用细树枝抽了一顿。

张某否认自己的团队里有“打手”,并称对工人从未打骂,是工人不愿意回家只想跟着干活,年三十的时候张某还带工人回到自己家过节。

回忆起张某的居所,魏大力仅能提供“太和县”“祥和路”“学校”“808”等碎片信息。南方周末记者在这些信息的提示下,陪同魏大力在太和县沿街排查,最终在某中档小区找到一处门牌号为808的居民住宅,敲门无人应答,但住宅门前有涂鸦的“张”字。

除了监工的老人,魏大力反复向多人提及干活的地方有“胳膊长的人”,并称这些人会威胁工人甚至殴打工人。返乡后,魏大力多次表示,“胳膊长的人”势力很大,很可能会找来报复他和家人。

魏大力这批工人被警方解救后,砖场很快补进了一批新人。李工就是事发后才来这家砖场工作的。李工回忆,他多次听砖场的老工人提到,不久前警察曾经来这里抓了一个包工头并带走了几个工人。“那几个干活的工人是精神有问题的残疾人,这个包工头心黑,老板把钱给了他,他没把钱给工人。”

多个认领魏大力的村民介绍,界首警方这次行动一共涉及五六名工人,他们与魏大力类似,衣衫褴褛,神情呆滞。在舒庄派出所,“那几个人就像犯错了的小学生那样,双手放在膝盖上,头低着,让过来就过来,让蹲着就蹲着。”一位村民说。

舒庄镇有关负责人2024年7月31日向南方周末记者表示,据其了解,被“解救”的工人只有魏大力一人;随即又称不清楚具体情况,还需要再了解。

张某坦承,事发后曾被界首警方拘留,并被勒令终止用工,理由是“这些人是故障人士,也就是脑子有点问题的人,不让继续使了”。当被问到是通过何种途径找来这些工人,张某支吾道,这些人都是闲在家里,“自己找过来的”。

这并非当地首次出现类似用工问题。据媒体报道,早在2009年5月,界首警方就曾在砖集镇、光武镇的窑场解救出32名智力障碍劳工,抓获包工头、窑主、监工等10 名犯罪嫌疑人。界首市随后加强了对农村偏远地区、重点行业的劳动力市场监管,以规范企业用工。

2024年7月,界首市舒庄镇,砖场工人居住的“宿舍”。(南方周末记者 吴小飞 / 摄)

担责与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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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多方介绍,界首警方终止张某与工人们的劳动关系后,根据张某与砖场签署的承包协议,按照实际发生在界首辖区内的一年多工作时长,为工人索回了劳动所得。

在村干部、警方的协调下,魏大力分到了四万五千元。此外,魏大力的亲属还签署了一个“和解协议”,大致内容为接受这笔钱之后,不再向张某索要劳动报酬。

“俺兄弟对那个包工头很害怕,不让俺再问他要钱。他(魏大力)说跟着那个包工头干了七八年,肯定不止这点钱。”魏大力的哥哥说。

劳动法规定,工资应当以货币形式按月支付给劳动者本人。不得克扣或者无故拖欠劳动者的工资。北京京安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杨德伟分析,在本案中,张某和魏大力等工人构成实际上的劳动关系,适用劳动法。警方介入后补发工人的劳动所得,“这并不能替代包工头张某此前长年拖欠工人工资的事实,仅欠薪这一项已经明显违反了劳动法的相关规定。”

除拖欠工人工资,杨德伟补充,本案存在多处涉嫌违法情节:每天12小时、几乎全年无休的工作时长,平均每小时不足10元的薪酬待遇(2023年,界首市最低工资标准16元/小时),以及较为恶劣的工作和休息场所。

如果作为承包人的张某存在违法行为,作为发包方的新发建材是否担责?

李工提及,按照新发建材老工人事后的讲述,他们并非没有注意到魏大力等工人的异常,只不过“窑场的活比较苦比较累,没什么人愿意干,再加上天热更不好招人,就算觉得不对劲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难就此界定,新发建材对上述违法用工提供了协助。“识别工人是否精神正常比较专业,也比较主观,很难证实。”杨德伟说。

中国社会法学研究会副会长、中国劳动学会常务理事董保华则提醒,就拖欠工资这一情节,在分包的劳动项目中,如果承包方有欠款行为,发包方也承担连带责任。

值得注意的是,杨德伟指出,如事关精神异常者用工,还可能涉及强迫劳动。“除了暴力殴打,言语上的辱骂、威胁、恐吓等对精神异常者或者智力水平较低的人群也能形成某种程度上的‘精神控制’,从而形成强迫劳动,这会涉及刑事违法。”

根据劳动法第九十六条,用人单位以暴力、威胁或者非法限制人身自由的手段强迫劳动的,侮辱、体罚、殴打、非法搜查和拘禁劳动者的,由公安机关对责任人员处以十五日以下拘留、罚款或者警告;构成犯罪的,对责任人员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2024年7月31日,田营镇有关负责人告诉南方周末记者,针对魏大力的情况,基层政府此前曾考虑过为其办理临时救助,但其不满足相关条件,目前已经帮助魏大力找到一份在鸡精厂的工作,帮助其适应社会,随后也会考虑为其办理低保。

魏大力回家后,曾经短暂失踪过几天,这让他的哥哥姐姐很忧心。除了更好地看护弟弟,魏大力的姐姐也希望获得更多社会支持,比如让弟弟接受心理健康矫正。“俺兄弟才四十出头,还年轻,以后要是能像正常人那样结婚生孩子就更好了。”

(魏大力、魏明理、李工为化名,南方周末汪韬、付阅佳、实习生金晶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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