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专题】劳动者与社保改革

《劳动者与社会保险》是“系列专题”栏目的第一期内容。在这个栏目中，我们将集中翻译与特定主题相关的论文、报道等多种形式的文章，以此更加系统性地为读者介绍和梳理已有文献。我们希望在一系列的翻译和传播中，可以更好地掌握当下对中国劳工议题讨论中不同的观点与视角，并在不同文章的相互对比与补充中，找到新的启发。

最近，我们将持续发布一系列关于社保改革的文章。这些文章涉及历史以来的社保制度与改革、当下社保的困境与挑战、老年工人的生活现状、以及工人们为了争取社保而参与的集体抗争——

在经历过工业化洗礼的社会，一旦生活基本所需离不开商品交易，就出现了一个需求：不能再适应工作强度的年长劳动者，通常需要脱离生产，透过工资以外的渠道获得资金支持生活。养老金的需求是在这个背景下产生，从我们的历史检视来看，这一点在中国也并不例外。

中国改革开放前的养老保障制度，是社会主义国家政权在特定历史条件下构建的阶级性保障体系的一部分。尽管当时并没有形成一种所谓现代化的、独立的养老金体制，而是将养老纳入劳动保险制度中（农村则是集体经济支持下的互助机制），但很明显鉴于不同的生产方式、政治冲突、行政管理能力等，改开前的养老制度向我们展现了一些与资本主义生产和市场经济逻辑有所区别的特征。对于劳动者而言，这可能揭示了市场化改革是对劳动者权益保障逻辑的根本性颠覆。

由于我们关注到的现有相关研究大都将建国后至70年代后期这段时间的养老体制，当做改革开放后养老体系改革变迁的简略背景。而已有的更聚焦的文献也可能在意识形态偏见和材料完整性上存在问题，所以目前选取出翻译转载的两篇文献（一篇城市，一篇农村），也并没有在一些政策细节和具体历史情境上给予我们满意的信息。

但不论怎样，这两篇文章都从不同的视角对城市和农村那段时期的养老保障政策和形式进行了梳理或者特征介绍。Aiqun Hu关于城市的文章，着重于国际意识形态阵营和国内政治运动对社保制度（包括养老）的影响。其提供了一个基本的历史分期的划分，然后强调了在没有足够的行政资源的支持下，照搬模仿的制度如何衰弱并最后瓦解。其对国际-国内政治与社保制度之间动态互动的描述，对我们超越经济政策条文理解社保的制定和执行，以及劳动者针对其的反抗性行为，有着关键启示。Dixon关于农村的文章，用较为客观的语言追溯了1949到1979年中共农村地区福利体系的创制与演变，为读者提供了这一时期农村福利体系的基本信息和纵览。其间，农村地区建立起了去中心化的福利体系。不过，这种福利体系与如今常见的福利体系有许多不同，而更有民间互助的性质。

总的来说，新中国的养老保障本质上是无产阶级政权对生产资料公有制在分配领域的延伸。但这种保障也在工农剪刀差、身份特权、激进政治运动还有基层行政管理的影响下显现出局限性，尤其是在农村方面。如中国的行政区划，直到今天都是城乡二元对立的。城市与乡村的制度不同，有区别对待。而这种实践的不统一，可能导致不公平的问题，且受政治运动的影响较大，尤其是有基于政治的歧视。而随后的市场化改革对公有制的消解与资本逻辑的渗透，则不仅否定了脆弱的社会主义遗产，更意味着养老体制的本质重构。

改革开放后，随着集体经济体制逐渐瓦解，养老金体制亦有必要作出改革。过往以国有企业为统筹单位的养老金管理系统需要过渡至市、省级政府管理为主。此外，也需要有新制度将从外出务工者包括在内。然而，市与市、省与省之间经济状况的差异，使各地方政府对于改革的取态都有所不同。在 Mark Frazier 看来，这为日后养老金稳定性不均的状况埋下了种子。具体而言，这些改革到底是在怎样的社经背景下实行，还是要走到当地的过程里看。周永新和徐月宾对于1980-90年代广州养老金改革的记述，可以是进一步探索的起点。

后续文章中，我们将会关注以下几个问题：

- 社保制度出台后，劳动者为了获取自己法定的应得权益，采取了哪些争议手段？

- 当下中国的社保制度存在哪些问题？

- 在社保已经完成全民基本覆盖的今天，老年劳动者的生存状态到底如何？为什么许多老年人进入退休年龄，仍然需要继续劳动以维持基本生计？未来的养老又可能存在哪些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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